中和·中國古傢俱·文房收藏邀請展
展覽時間：2015年11月21日～2016年1月21日
展覽地點：中和空間北京市朝陽區高碑店古傢俱街190號
主辦單位：中國傢俱協會、故宮出版社、北京市行之行家具有限公司
2015年11月21日，首屆“中國古傢俱·文房”收藏邀請展在北京高碑店古傢俱街“中和空間”盛大開幕。本次邀請展特邀20多位知名行家、藏家及仿古傢俱企業領軍人物攜珍藏參展，同台展出漆木、硬木兩大體系的傳統傢俱，基本涵蓋了傳統傢俱的各大形制並精選400余件文房雅玩一同展出。同期舉辦的“澄懷觀道——傳統傢俱文化論壇”，則集中了行業內知名藏家、學者，共同探討傳統傢俱的審美問題。
佳作雲集，向經典古傢俱致敬
論壇後合影，左二起：張行保、濮安國、柯惕思、曹新民、張德祥、鄧雪松
“我們熟知的紅木傢俱，更多的是明清硬木傢俱，它並不能涵蓋中國傳統傢俱的全部。對中國傳統傢俱的完整理解，必定是站在整個中華文明的高度，去俯瞰其中的過程和結果。”中國傢俱協會傳統傢俱專業委員會主席團主席、《中國傳統傢俱》雜誌總編鄧雪松說。
據此次展覽總策劃北京行之行家具有限公司董事長張行保介紹，在甄選的150餘件參展傢俱中，漆木傢俱占了較大比例，既有獨立於明清硬木傢俱制式之外的款型和風格，也有明早期乃至金元時期的經典制式，期間保留了宋元高古木作傢俱的遺風餘韻，堪稱為此後明清兩式製作的先行範本，集中反映了中國傳統傢俱歷代相承的面貌和脈絡。
劉瑞恒藏 榆木如意雲紋箭腿條桌局部
著名藏家馬可樂堪稱“國內漆木傢俱收藏第一人”，從經營硬木傢俱轉向收藏漆木傢俱，其收藏就以款型眾多、體系完整而著稱，涵括了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域的風格特色。在他此次選送的藏品中，其中一件“明黑大漆楠木卷雲紋翹頭案”，案面選獨板采“一塊玉”的方式製作，厚實雄壯一如大河架橋，結體沉穩大氣，擋板透雕的靈芝紋也卓然獨立，外加表面斑駁的漆灰殘痕，更帶出厚重的歷史滄桑感。這件傢俱並未著錄在馬可樂的《山西傳統傢俱》一書，這次展覽是它的首次公開亮相。
馬可樂藏 明 黑大漆楠木卷雲紋翹頭案
前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傢俱博物館館長柯惕思則帶來了款型與明式傢俱審美內涵相吻合的漆木傢俱。如“黑漆靈芝紋半圓桌”，造型既纖秀簡練，又不至形銷骨立，尤其是桌上的線條卷舒起伏優美典雅，完美展現了明式傢俱以線造型的特點，呈現了漆木傢俱中優雅精緻的一面，有著相當高的藝術欣賞價值。
柯惕思藏 黑漆靈芝紋半圓桌
與漆木傢俱同台爭豔，自然少不了佔據主流市場的硬木傢俱。在此次展覽的數件硬木傢俱中，兩件由楊波選送的黃花梨傢俱堪稱大器。其中一套“清早期黃花梨靈芝紋玫瑰椅”，四椅成堂，品相完好，造型端莊清秀，頗富匠心文氣，彌足珍貴。另一件“黃花梨羅鍋棖可拆卸棋桌”，則是棋桌類傢俱中的佼佼者，整體造型端莊，再加複雜有序的功能空間規劃，更顯出此件棋桌的難得。
楊波藏 清早期 黃花梨靈芝紋玫瑰椅
談及舉辦此次邀請展和論壇的初衷，張行保表示：“我非常熱愛傢俱，從17歲學木工開始就沒離開過這行業，到今年已是第29年。近三十年來，我看到國內的紅木傢俱企業如雨後春筍般生長。1997年我來到北京經營紅木傢俱時，企業只有寥寥數家，到今天全國已有超過2萬家生產和銷售傢俱的企業。這是時代發展的產物。同時我也看到，真正能讀懂傳統傢俱傳遞出深厚文化內涵的企業並不多。這讓我想到當下頗為流行的各類紅木手串。我們一般認為這些手串都是用傢俱下角料製作的，也許以前是這樣，但現在商家都是用一整根原木截取橫切面製作。過去我們做傢俱，對如何充分使用珍貴的木料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當下市場的這些做法卻對大自然有失尊重。這是不瞭解傳統文化的必然結果。”
“舉辦此次邀請展和論壇，就是想傳播傳統傢俱文化。年輕人對傳統傢俱視而不見，是美學教育的缺失造成的。我想如果早十年多一些這樣的活動，多創造一些機會讓企業和消費者明白中國傳統傢俱美在何地、好在何處，現在的局面就會好很多。”張行保說。
馬可樂：澄懷觀道，反求諸己看審美
馬可樂
論壇的主題“澄懷觀道”源自鄧雪松上學時的一段經歷。在中央美院求學時，本是學山水畫的鄧雪松有兩年的時間被老師反復要求去畫人體，這令他近乎崩潰。當時老師送了四個字“澄懷觀道”，並告訴他，中國人對自然、對器物、對美、對生活不是靠觀察，而是靠體悟。如果只是用眼睛去觀察，就只是一孔之見，而無法澄澈身心，真正地得到道和理會美。
“這個論壇的初衷，就是想大家放下偏執、心平氣和，去談論如何理解中國傳統傢俱的核心。中國傳統傢俱尤其是明式傢俱緣何成為藝術，以致全世界的博物館都將其視作藝術品，我想這並非出於民族自尊心，而是我們對其的褒譽。傢俱是造型藝術，對傢俱的理解，審美是最高層次。如果對藝術的形式、法則無動於衷，那麼我們對中國傳統傢俱的理解就只能停留在技法和器的層面，而無法上升到美和道的高度。”鄧雪松表示。
馬可樂藏 明 黑大漆楠木卷雲紋翹頭案
“什麼是傢俱的美或說韻味，我認為很難用語言和文字道清楚。中國傳統傢俱是一個載體，載的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審美標準。現在能見到的傢俱種類有很多，數量也很多，但真正能談得上夠藝術性和審美標準的實不多見。如何拋開材質本身去談傢俱，我認為是當下需要大家認真探討的問題。”馬可樂則表示，自己最崇尚中國傳統傢俱的含蓄美。正如此次主辦方“中和”二字所蘊含的意味，國人向來講求中庸之道，用這樣的準則去看傢俱，就是既不能缺，也不能過。“這樣的傢俱會有一種平衡美。當下傢俱上那些誇張的設計和符號，其實是將美簡單化了。”
此次邀請展，馬可樂挑選的幾件傢俱便傳達了他對傢俱審美的看法。其中有一對“黑漆四出頭官帽椅”，馬可樂認為這是真正可以斷代到明的明式傢俱。“我收集過康熙、乾隆、嘉慶、同治和光緒時期的四出頭官帽椅，將他們排列在一起便能清楚地看到整個形制的發展，各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風格。和康熙四十年的四出頭比，這對四出頭至少要提前一百年。這是我早期收進來的，在以後的收藏中我沒有見過比這對更完美的四出頭官帽椅。”
馬可樂藏 黑漆頂牙羅鍋棖一腿三牙方桌
另外一件“黑漆頂牙羅鍋棖一腿三牙方桌”亦是馬可樂提供的精品。其做工講究至極，使用披麻掛灰的傳統工藝。馬可樂曾收過一件形制近乎一致的黃花梨方桌，後出售給加州中國古典傢俱博物館。如果將這兩張方桌並置比較個中細節，馬可樂認為邀請展上的這張方桌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傢俱千萬不要單純地從經濟價值的角度出發，而應該從審美的角度去看，這樣才能收藏到好傢俱、做出好傢俱。對當下做仿古傢俱的人士，我的忠告是不要隨意去發明一些東西，如果能把先人留下的非常珍貴的東西好好消化，傢俱製作的水準就能提升一大塊。”馬可樂說。
張德祥：傢俱製作也講究尊卑有序
張德祥
與馬可樂一樣，張德祥習慣結合作品去談論審美。他以論壇現場嘉賓所坐的南官帽椅為例，著重分析了椅盤以下構成券口的三塊牙板。“我經常用到一句順口溜式的話，叫做出門就拐彎’，意思就是券口處的豎牙板其弧度不能彎得過早，彎得過早就會使弧度探出很遠，這樣氣就跑了。另外傢俱製作也講究尊卑有序，如果牙板的寬度超過了腿足，就會失序，喧賓奪主的結果就是令傢俱失去了氣韻。”
在鄧雪松眼中，張德祥是中國傳統傢俱研究專家中審美眼光極高的一位。“如果不上手，就只能做做表面文章，行業裡這種類型的專家不在少數。對美有所領悟的前提必然是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張德祥對傢俱的理解總能一針見血，離不開其常年通過實戰累積出的經驗。”
張德祥藏 天然木扶手椅
此次邀請展，張德祥提供了一件天然木扶手椅，頗能體現其審美眼光的廣泛。“我認為美是多樣的，對中國傳統傢俱應根據不同的功能、地域、文化背景來探討審美問題。對沒有可比性的兩種傢俱，應持不同的審美標準。”
濮安國：領略材料美並不需要門檻
濮安國
濮安國畢業於中央工藝美院，研究明式傢俱長達四十年，不僅理論通達，在蘇州木雕廠八年畫圖紙、參與傢俱製作的經歷，更使其理論得到了實踐的檢驗。
濮安國眼中的好傢俱，實乃形式與情感的載體。“欣賞和製作傢俱，既要把握形式美，又要傾注情感。沒有情感，再美的傢俱在你眼前你也無動於衷。”他反復重申，“傢俱是藝術，也不是藝術。”
“當一件器物失去了使用價值，還能讓人有所觸動，我想這就是藝術。傢俱首先是實用器，有很多科學的東西在裡頭，自古以來從事傢俱製作的都不是藝術家，但它又創造了藝術，這就是中國傳統傢俱的魅力所在。比如榫卯，設計它的初衷一定是科學的，但對它的處理又是十分藝術的，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傢俱的美。”
濮安國十分認同張德祥關於傢俱審美“相對論”的看法。同時，他也認為，關於中國傳統傢俱尤其是明式傢俱的審美，不妨先回到它的基本面。“明式傢俱之所以成為中國傢俱史上的一個巔峰，原因之一就是硬木的使用革新了大漆傢俱的美學語言，硬木天然的紋理美體現在傢俱上深受文人的喜愛。與需要較高美學素養的審美比起來，領略材料美並不需要門檻。”
濮安國坦言，審美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若想搞明白傢俱的審美，一定要多閱讀相關的書籍，並嘗試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找尋答案。只有將基礎打好，才能進一步談論創新。”
柯惕思：陰陽虛實在好傢俱上都有著相應的體現
柯惕思
用鄧雪松的話來說，柯惕思收藏家具非常挑剔，且一刀切在中國傳統文化的正脈上。“中國傳統文化有正脈與支流，什麼是源，什麼是流，是有區別的。”此次柯惕思提供的幾件傢俱，無不是其挑剔眼光的產物。
在張行保看來，能像柯惕思一樣對中國傳統傢俱理解得如此透徹、總結得如此到位的專家學者並不多。“這與其曾所處的環境不無關係。二三十年前，柯惕思還是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傢俱博物館館長，過眼古傢俱數量之多為其日後的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但能有今日的成就，我想是其曠日持久的專注使然，而這專注正是緣於他對中國傳統傢俱的熱愛。”
柯惕思表示，王世襄提出的關於明式傢俱的“十六品八病”對自己影響頗深。“這是與眾不同的概念，是用文學式的語言去表述傢俱，藝術於是變得不再抽象。”
柯惕思藏 朱砂紅漆經櫃
柯惕思試圖思考明式傢俱的審美究竟是什麼，並與中國傳統文化有著怎樣的關聯。“這時候你就會發現一些基本的中國傳統文化概念，比如陰陽’、虛實’、方圓’等，在一些好傢俱上都有著相應的體現，並達到某種平衡。很少有人會去留意傢俱的虛實問題，很多傢俱因此做得不到位。”
五行和風水也被柯惕思視作影響中國傳統傢俱的重要因素。“比如漢代的漆木傢俱，常使用紅色與黑色搭配，就是因為黑代表水，紅代表火，這也是紫檀和楠木搭配在一起如此和諧的原因。”
柯惕思形容自己看傢俱的眼睛是“書法的眼睛”，在他看來，與看中國書法一樣，對中國傳統傢俱也要用“一體性”的眼光去審視。只有從整體上去把握才能嗅出傢俱的氣韻，並識別那些欠妥的細節。“用這種眼光去看傢俱，腿足、牙板等都不再是獨立成章的，它們彼此之間的關係被處理得是否妥當，決定了這件傢俱的成敗。”
出品人丨林育程
責任編輯丨程 香
值班編輯丨張嘉奇
文丨特約記者 謝谷 圖丨受訪者提供
文章來源丨《古典工藝傢俱》2015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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