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程香
從未有過的漫長的春節，從未足不出戶居家生活過這麼長時間。
這個時候，有間茶室太重要了。想想看，起床後挪到茶室裡喝茶，看書，寫字，畫畫，刷劇，看電影，喝酒，小憩……因為日子足夠漫長，你可以輪番使用每一隻親手淘來的茶器，品味平時來不及細細品嘗的各類茶的滋味。你發現，茶不欺人，每一分鐘花出去的時間變得生動。居家的日子，緩慢卻不枯燥，你像古代的人們一樣悠然自得。
今天分享一篇我們去年深秋採訪的茶器製作人、茶室設計師一凡。
一凡在景德鎮有一間五六十平方米的茶室。在這個小空間裡，有看電影喝酒的區域、有喝茶聊天的區域、有可臥可座的休息區。
這是屬於一個成年男孩的“玩具屋”，不忙的日子裡，他可以呆在茶室十幾天不出門。
也許疫情結束以後，你也會迫不及待改造一間茶室，那麼從他的故事和分享當中，或能尋見擁有一間茶室的妙處。
-本文節選自《美在中國》
《走，去景德鎮吧！》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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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景德鎮吧！
一凡是“凡巢茶事”創始人，是手作人，喜陶藝，尤其擅長老物件改造及修復。
兩年前，一隻礬紅詩文蓋碗突然在茶圈興起，或許你沒有使用過，但一定多次在不同的社交平臺和茶人空間裡見過它。
礬紅詩文蓋碗
暖桌
同樣在短時間內風靡起來的還有一款暖桌，它被放在榻榻米中間，矮矮一張中間嵌一個火缽，上面吊一隻鐵壺咕嘟咕嘟燒水。
追根溯源，這兩個網紅茶器最早都出自一凡之手。有人說他給景德鎮注入了一股活水，但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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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悅自己
他希望器皿給人溫暖，能跟茶相融，能愉悅人。
“凡巢”主人一凡
一凡說話鼻音很重，大大的腦袋上一根頭髮也沒有留，又長著張自帶三分笑意的圓臉，這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愛”。
此刻，他坐在茶桌後頭，左手邊的檯面上放著幾把他手造的紫砂壺。這些壺不過少女掌心大小，它們周身保留製作中的拍打痕跡，在傳統紫砂壺的基礎上注入了一股屬於一凡自己的生機。
目之所及，皆是自己喜愛的器皿
這股生機有人歸結為“拙”，也是這股拙意讓這些壺落在茶桌上雖生動如Q版少女，但卻與空間、與茶、與人融為一體。
這是一凡造物的特點，他希望器皿給人溫暖，能跟茶相融，而非孤芳自賞。無論是他手造的作品抑或是批量的產品，他都要求器物能愉悅人。這個人，首先從制器者本身開始。
儘管幾款產品陸續成為“網紅”，但一凡的初衷並非締造大眾產品。
按他的話來說，“有些人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客戶，不需要迎合他。但喜歡你的人不管拐幾個彎都會找到你。”
茶室雖小，五臟俱全。門口放著說走就走的行李箱。
他隨著自己的節奏走了幾年終於厚積薄發，等來茶文化的風靡，等來大家對茶器越來越高的追求。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裡，他招滿20個代理，從此解決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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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盡“極”用
“人家本來就不廢’！只是放錯了地方。”
“以前我在我們圈裡最有名的其實是舊物改造。”
一凡把幾隻茶則擺在我們面前。
其中一個原來是朋友送的酒葫蘆。一凡把它掛在柱上，有一重播投影時碰碎了，於是他把碎片磨成想要的形狀，又在邊上鑲上銀邊，做成一把茶則。
就在這張茶桌的右手方向靠邊放了一隻茶箱，這只箱子原來是廢棄的木箱，一凡在它的幾條邊線處加了斑竹，改造後的茶箱自然得就如同它生來如此。
把“放錯位置”的東西“歸位”，讓他聞名圈內
我說，“你這是變廢為寶啊！”
他回答，“人家本來就不廢’！只是放錯了地方。”
他尤其擅長把放“錯”位置的東西“歸位”：瓷盤配上紫銅蓋子變成壺承；從前的老陶罐車個木蓋變成茶入。他把改造前後的器物對比發在微博上，引來一大波粉絲。
無論是制新器，還是改舊器，他的器物裡都有老東西的影子，“這點最重要，這是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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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器裡的“根”
“很多人把隨意’和隨便’搞錯了。”
他所說的老東西範圍太廣，從漢唐到民國，從國內到北歐，從傢俱到瓷器，只要他覺得能用，從不拘泥於某一朝代某一窯口，也不追根溯源，都收入囊中。
當然，多少在審美上有讓他動容的地方。
老東西看多了後，他心中逐漸有了各種器物的樣子。就像桌上這些壺，他是來了景德鎮後才開始做的。
因為心中有壺，這把壺誰做都覺得不對味，他只好自己動手表達。
一凡的手作有股天然的拙朴和天真
做茶器不容易，做能用好看的茶器更是不容易，“腦子有足夠的畫面”只是一個基礎。
如果說老器物是“根”，那一顆愛生活愛茶的心便是“筋骨”。
水流的動線、把手的平衡點、壺蓋的貼合度、茶人的習慣、空間的氣息，諸如種種，要在一件器皿中達成，委實不易。他的器物形成風潮後有人模仿他，但刻意追求的“拙”和“天真”，卻顯得十分“蠢笨”。
因為經不住推敲，“很多人把隨意’和隨便’搞錯了。隨意的東西需要有細節，沒有基礎的審美，隨意’就會變成隨便’。”
就像學書法，基礎打下後，無論是大氣凜然還是拙朴天真便都在筆下。心中有數，才能讓手上的東西大拙，拙得能生出“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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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一個“玩具”屋
這是屬於一個成年男孩的“玩具屋”，不忙的日子裡，他可以呆在茶室十幾天不出門。
手繪稿和成品的對比
這間榻榻米茶室也是一凡的“臥室”，櫃子裡藏著棉被，搬出來就能鋪開而臥。
看到中間天花板上的白色投影幕布嗎？放下來就可以享受一部電影了。
茶室裡的小“酒吧”，茶喝完喝酒，別提多暢快了。
小小的茶室裡，一凡又點起了一根煙。他的左側窗臺上放著幾把他手拉的陶壺，它們從小到大一溜排乖巧地坐著，窗外是景德鎮燈光點點的夜晚。
他的朋友多，一個月他有大半個月時間都在外面跑。每當問起某某某，他第一句回答是“很好的朋友啊”，緊接著“上次一起喝酒還喝多了”一定立馬接上。
說到這裡，煙霧裡他擺脫了日常的“可愛”，露出“性情”的一面。儘管真正生活在景德鎮的時間不多，但他鍾愛這個小屋子。
房子雖小，五臟俱全，五六十平方米的小空間裡，有看電影喝酒的區域、有喝茶聊天的區域、有可臥可座的休息區。他喜歡木色，就在整個鋼筋水泥裡重新打造了一遍：地板用實木抬高，天花板鋪滿同色木板，幾乎所有傢俱都是色彩接近的中古傢俱。
更重要的是，在這間屋子裡，目之所極，每件器物都是他所喜愛的。
這是屬於一個成年男孩的“玩具屋”，不忙的日子裡，他可以呆著十幾天不出門，窩著敲敲打打或者啥都不幹就把玩把玩器皿。
一凡也是一位茶室設計師，每年會設計少量幾間“凡巢”風格的茶室。
一凡的玩具屋和玩具看著簡簡單單，但背後的功夫卻是無法想像。但或許就是這種對茶器的不懈追求和由衷喜愛，讓他的“紅”水道渠成。
所有的“水道渠成”初衷大多複雜不了，但過程永遠不太簡單。
出品｜《美在中國》
撰文｜鄭三觀
攝影｜程世達、程香、一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