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克龍今秋彝山蘭若的“松風”系列展,源於四年前的一場遇見。
2015年秋日的某個清晨,婺源深山中的大瀲村,剛從微光中慢慢醒來。當晨光破開360萬畝山林,所有生命逐漸蘇醒時,沈克龍開始沿著古山道徐徐向大瀲山行進。山腳下肆意滋長的野草和藤蔓、山腰上的石壁、若隱若現的泉水聲、林間越來越開闊的山景,他一人悠悠然漸入佳境。
©婺源寫生所見|攝影
沈克龍,2015年
就在這樣的境域裡,古道兩邊慢慢出現了松的身影。
先是斜插入眼中的枝椏,繼而是挺拔的枝幹,最後是成片的松林。松的遒勁、風骨和張揚又內斂的生命力,在這個清晨一下子全都串進了他的腦海裡。“根到九泉無曲處”“瘦石寒梅共結鄰”“青松寒不落,碧海闊愈澄”,在大瀲山的山頂,遙望著百公里外的三清山時,從前那些吟誦過的詩詞,他找到了共鳴。
©婺源遇松|攝影
沈克龍,2015年
那天的速寫本留下了他心中的大瀲山:嶙峋的石壁、壁上的青松、松下的人家。
畫面是徽派的清雅,落筆卻酣暢淋漓。
©沈克龍寫生記錄
樹光攝影,2019年
四年後,沈克龍以“松”為起點,將自己的過往情緒全都打碎,再釀化成大漆語境呈現在“松風”中。
好的水墨畫讓人“可遊可棲”,這是東方意蘊。但沈克龍以慣用的大漆為語境,用一棵“長在山中的松”帶領我們走遍了他心中的山水:
©松風|漆畫
沈克龍,2019年
這山水裡,有婺源的自如、黃山的料峭、敦煌的濃烈、甘南的行吟、武夷的親昵。
這些年他走過的地方,遇到的山水、遇到的人,幾道素筆俐落乾淨,全都留在了松的筆觸和漆的質地裡。
©松風|漆畫
沈克龍,2019年
從“觀自在”、“往境”到“松風”,沈克龍一再探索大漆的可能性。以大漆為徑,一步步接近他心中嚮往的宋意,這種嚮往在“松風”達到高潮。
有人說它的色彩無限接近宋代青綠山水畫,有人說它的意韻悠長內斂滿足你對“東方”的所有想像。但“松風”給我的震撼,卻是在宋意的底色上的那幾筆快刀。
當那股快意在心中慢慢回蕩逐漸消失時,山水、山居、峭壁細泉又從每個角度席捲而來。我看到大漆如松柏,在畫面中滋滋生長。
©松風|漆畫
沈克龍,2019年
許多年後,回憶起當年的大瀲山,他說“瀲”是波瀾不驚又波光粼粼的樣子。
仔細想想,這不就是松風嗎?在寵辱不驚的東方意境裡,保持最原始和最鮮活的生命力,細膩但極富力量。
但是,松到底是什麼?
是杜甫的“不為五斗米折腰”;是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的不羈;是“松下品茗”的生活嚮往。“物以載道”,松在千百年後的今天,對當代人來說,又代表什麼?大概就是我們一直尋找的生活之美。不將就、不屈從、不隨波逐流,在人來人往的世間,保持一點點“快意”的自由。
©松風雅集現場
2019年11月,彝山蘭若
時下人們熱衷於生活美學、生活藝術,何嘗不是在尋找心中的那棵松呢?誰又不希望那股“何當淩霄雲,直上數千尺”的快意能偶爾入心?
是以,這場以“松風”為名的雅集就此展開了。在武夷山水裡,在彝山蘭若的宋式空間中,打破藝術與生活的邊界,引三兩松風入境,為生活增添二兩快意。
松風,是畫境、是詩境、是茶境。但說到底,是心境。
撰文|鄭三觀
攝影|張樹光、沈克龍
孝文家茶、鄭三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