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取堂-傻傻分不清楚?來跟佛像堂美女老師識別中日木造像的區別

詹文靜,佛像堂古代雕塑館創始人、觀相文化發展公司負責人。
收藏世家,父輩收藏至今三十餘載,經常發表古代木造像的學術文章,對古代木造像研究起到開拓作用,並形成系統研究。
目前已收藏古代木造像數千尊,精品木造像數百尊,囊括唐宋遼金元明清時期。
編者按
佛教在兩漢之際傳入中國。隋開皇二十年西元600年,日本開始派使者出使中國。其後二百餘年,隨著交流的加深,隋唐兩代的文化大量傳入日本,其中最受重視的便是佛教。
佛教與日本傳統文化和宗教習俗融合,轉變成具有鮮明日本本土特色的佛教,從而影響了日本佛造像風格的形成。中國與日本兩國的佛造像之間,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相比行情火爆的銅鎏金佛像,木造像顯得有些低調。然而,經過歲月洗禮,那些滄桑、古樸,有著歷史厚重感的木造像,似乎更值得玩味。
廣州佛像堂由詹氏姐弟創辦詹文靜、詹皇台,在圈內頗具名望,是佛像界的“網紅”。本文即是美女姐姐詹文靜近日在“木取堂”古董群的講課梳理。
>>>>本文整理自“木取堂精英課堂”,本期主講:詹文靜。
—謝穀—
木取堂丨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中日古代木造像之區別
講解/詹文靜 編輯整理/謝穀
引子
佛教在兩漢之際傳入中國,與中原文化互為融合,佛教的諸多藝術表現形式,對中國文化影響深遠。
佛造像因為表現直觀,而成為佛教徒崇敬禮拜的對象。塑造佛像,是解釋佛經、弘揚佛教教義,也是便於佛教徒宗教修行實踐的一種需要。
隋開皇二十年西元600年,日本出於對中國文化的崇敬,便開始派使者出使中國留學。其後二百餘年,隨著交流的加深,隋唐兩代的文化大量傳入日本,其中最受重視的便是佛教。
當時,日本聖德太子派遣使者來中國,學習中國文化。懷著改革國政的目的,佛教不僅成為日本統治者的政治權力象徵,也提升為日本精神文化的一部分。
佛教與日本傳統文化和宗教習俗融合,轉變成具有鮮明日本本土特色的佛教,從而影響了日本佛造像風格的形成。中國與日本兩國的佛造像之間,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日本三十三間堂裡的佛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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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開始,中國從宮廷到民間,都在大量使用木材質雕刻佛像。晚唐五代之後戰火頻仍,金屬器物均被熔鑄為兵器,投入沙場。自宋開始,人們仿佛也更傾向於有親和力的佛造像,於是就地取材,木材質很快取代了其他材質。
然而,中國留存下來的精品木造像卻很少。日本似乎比中國還要鍾情於用木材質雕刻佛像,從飛鳥時代相當於隋唐時期就大量使用木質,一直沿用到現在。現今在日本,還能看到很多保存完好的古代木質佛像。
東方人對木材質有著特殊的情感,木頭本身就有生命力,用木雕刻的造像看上去就多了一份生命的親切感,且搬運方便,取材容易。木質造像經過歲月的洗禮,能呈現出滄桑和古樸,營造出歷史的某種厚重感。這也是中國和日本都偏好用木材質雕刻佛像的原因。
中國木造像的特點
縱觀中國歷朝歷代的木質佛像,臉部一般比較舒展,五官相對立體,眼眉與嘴角之間透露著從容,臉頰相對飽滿,側面看更加明顯。
衣紋的處理亦是如此。中國造像的衣紋線條更加深刻,表現形式更為豐富,有深淺的變化和轉折,有些從上面看線條的走法,無法判斷下面線條的走勢,讓人出乎意料,也顯示出雕刻師的功力水準。
這是一尊宋金時期的木質佛像,體量很大,有一米多高,這種坐相的實物看起來很震撼。且這樣一尊木質佛像,存世量非常非常少,世界範圍內有記錄的,不超過幾十尊。
這尊佛像的螺發呈小山丘狀,劉海位置有變化的幅度,看起來分佈很自然。雙眉高聳,眼窩較深,半閉著雙眼,眼線的弧度較大,雙眉過度到鼻樑的立體感很強,透露著莊嚴和神聖。身躬雄偉而飽滿,整體比例很協調。衣紋的變化富有節奏感,下擺盤腿處的處理,視覺上自然而不突兀。全身衣紋雖有風化,仍可看出線條的收放自如。
這類佛像是高仿的重災區,但如果老佛像看多了,從雕工和皮殼還是可以看出力量感的懸殊。
唐代幹漆夾苧佛首
這是一尊香港蘇富比2013年秋拍“藝海觀濤:阪本五郎珍藏中國藝術”專場上的佛首,成交價4044萬港元。這尊的開相立體感特別好。
幹漆夾苧是一種工藝,木模子雕刻好或泥模子塑好後,在外層批麻、不斷地上漆,多者可達千層漆,凝固後將模子脫出來,從而在裡面形成一種真空的狀態。幹漆夾苧易於保存,不易開裂,又很輕容易搬運。
荷蘭國立博物館 宋金水月自在觀音像
這尊觀音像頭上梳有很高的髮髻,臉龐發寬,方中帶圓,眉目疏朗,眼簾半閉上揚。穿披天衣,胸前的瓔珞裝飾繁簡得當,下麵穿著長裙,典雅而古樸。身形似男性般健碩,線條剛勁有力,立體感十足。整體氣質不失威嚴和莊重,折射出宋代的盛世氣象。
日本木造像的特點
日本木造像受中國唐風的影響最大,從飛鳥時代也就是隋唐時期,日本本土的佛像藝術風格開始改變。政府積極地推行佛教政策,建造了許多寺院,製造了很多佛像,並且和中國、朝鮮重新進行交往,日本的文化史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縱觀日本的木造像,臉部一般比較圓潤,眉目細長,眉毛的線條直接連接著鼻樑,一直延伸到鼻尖,眼睛上眼簾呈弧形,下眼簾卻是直線,嘴唇緊閉,給人一種很神秘很親切的感覺,這種肅穆的風格一直延續到平安時代。到了平安時代,藝術風格較之飛鳥時代,又有了飛躍式發展。
平安時代是盛唐文化在日本的翻版,這個時期日本大肆興建寺院、塑造佛像,且極力地想去模仿中國的造像。其實在早期的飛鳥時代,這一塊模仿得還是比較到位的,但隨著朝代更迭以及本土文化的日益融入,越到後期就越覺得這種模仿形似而神不似。較之中國造像,差異已變得十分明顯。
日本當地造像就地取材,杉木和松木是常見材質,木質輕且木紋明顯。底層多為暗紅或發黑的大漆,外層的金漆則較中國淺薄。日本造像歷代造型變化不大,這有賴於文化傳統保存和傳承得較好,沒有出現過斷層。
東京國立博物館 平安時代 釋迦牟尼佛
這尊釋迦牟尼說法佛,螺發分佈得很均勻,均勻刻板。而上圖中國宋金時期的那尊釋迦牟尼佛,螺發分佈有錯落感,顯得自然又鬆弛。
細看,螺發的每一個形制都很小。劉海部位很整齊,過於規整,顯得拘謹。開相五官的立體感不如中國的那尊宋金造像。眼睛半閉俯視,眉毛過渡到鼻樑像一條細線,並無太多的凹凸感。耳朵很單薄,耳廓較大。身體看起來體積不小,卻顯得有些單薄。線條淺顯,力度欠缺,就像沒有下工夫去雕的感覺,生怕將這尊佛像給雕壞了。下擺盤腿處的肌肉感也沒有那麼強烈。
平安時代 如意輪觀音像
這尊觀音像頭頂的發冠十分華麗,這是日本比較典型的發冠裝飾。臉部方圓,眼眉處理得比較淺顯,下巴較短,帶有長長的耳廓。胸前是金屬的瓔珞裝飾,中國菩薩像的瓔珞一般就是用木材質雕刻,或是用漆線雕裝飾。
比常見的日本其他菩薩像要健碩一些,但關節處的肌肉處理較生硬,手掌的比例偏小,雕刻偏秀氣,缺乏飽滿度和肉感,下盤腿的線條漸變不明顯。側面看立體感比較欠缺。
衣紋密集,看起來很流暢,但線條的刀法較淺,沒有力度,線條走勢繁複,沒有層次節奏感。這種衣紋其實是在有意地模仿唐代的風格,但結果卻是形似神異,讓人感覺多了幾分匠氣。
日本和中國的天王武將像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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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和日本的天王武將像,工藝都很複雜,對很多人來說很容易混淆,但其實並不難區分。兩個地區的佛祖或菩薩這類題材,如果從氣息來區分,似乎不那麼明顯,看起來都比較祥和安寧。而天王武將這類題材,氣息上卻有很大區別。
中國的天王或力士,就算是忿怒像也會帶著克制和內斂,有著凜然的正氣,氣場是觀者比較容易親近的。日本往往是歇斯底里的,面部猙獰,從內到外的叫囂讓觀者很難親近,甚至油然而生恐懼感。
中國的天王護法一類,從唐宋到明清時期,相貌和裝束都有很大的變化,每個時期的風格各有不同。日本由於文化沒有斷層,風格傳承較為一致,變化不大。現在我們能看到的明治時期的天王護法像,依然有我們唐朝時期的影子。
吉美博物館 日本毗沙門天像 13世紀初鐮倉時代
這尊吉美博物館的日本毗沙門天像,戴頭盔,雙眼怒睜,有眼白,中國天王像則很少有塑造眼白的。鼻翼和鼻頭寬大,外穿背心式盔甲,身形較長偏瘦削,盔甲上基本沒有裝飾。兩手臂和兩邊衣袖的褶皺處理較為生硬,小腿處束腿的裝飾也與中國的不同。立台的形制也是日本本土的雕刻手法。看它的漆質彩繪,圖案很具有日本特色,但感覺著色的緊實度不夠。
明代雙林寺韋馱像
這尊與吉美博物館的日本毗沙門天像都屬於護法天王類,看上去就正氣凜然些,少了眼白的處理,眼睛看上去炯炯有神。虎頭和盔甲的層次顯得錯落有致,整體看起來更具流暢性。
左右滑動這些都是典型的中國護法天王像。
表情看起來都很威武,但又透著憨憨的正氣。
看久了甚至會覺得他們很可愛。
日本江戶時代韋馱像
明代福建韋陀像
明清時期,日本人登陸福建沿海一帶進入內地。福建製作佛像的技術非常成熟,於是他們深入當地學習相關技藝,再帶回國內,結合日本本土的審美和用漆用料,製作大量的佛造像,因此有些造像會與福建的造像很相似,但仔細看還是能進行區分。
這兩尊同屬於韋陀天王像,風格看似相近卻截然不同。日本的韋陀像,雙眼睜著看著前方,眼睛是相遇眼,眼神放空,鼻樑鼻翼寬大且扁塌,臉部骨骼凹凸誇張,這種開相的神情是日本造像最大的特點。兩個地區開相神情不同,讓整尊造像散發出來的氣息大不相同。整體盔甲的形制和腰肩虎頭的造型,包括上面的裝飾與幾何圖形也大不相同。
中國的這尊黑漆韋陀像,是用很厚實的大漆罩住整尊造像,與木頭渾然一體,是自然散發出的皮殼質感,而不是靠打磨產生的精細。
左右滑動明代福建趙公明像,怒像中透著股威嚴正氣。
日本江戶時代周倉像,藝術水準也很高。
這尊周倉像,仔細看帽冠的方塊形制、眼神的放空和披肩下的花邊風格,腹部紅漆的卐字形、上半身的衣袍、帶方塊的腰帶,尤其手握的關公大刀,都呈現出明顯的日本造像特點。
總結
隋唐之時,日本開始大規模接受和吸收中國文化,已經逐漸漢化了的佛教文化,在這一時期東漸日本,與日本傳統文化和宗教習俗相融合,形成近似但又不同於中國木造像的日本佛造像。
雖然看似比中國更熱衷於木材質,且日本古代木造像的存世量不少,整體來看,受唐風影響比較深的日本佛造像在極力模仿中國的同時,雖具備了自身特色,但整體的立體感、層次感和飽滿度,都無法與中國古代木造像的水準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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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 輯 | 謝 穀
主 編 | 程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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