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似業火，
一眼定乾坤。
古來存在的古玩行當在大家的心中充滿了神秘色彩。從口口相傳的行話到一晚上也說不清的辨偽，它能讓人一夜暴富，也能使高樓瞬間倒塌。古玩圈，是小眾圈的金字塔頂層。他們的時間軸線和大家不同，空間氣息自成一脈，價值評判各有自己的取向。
但古玩圈延續至今，卻同古時大不相同。相比從前，玩古演化出了許多條“野路子”。為本土人文留下隻言片語，為某一即將被遺忘的單項收藏發聲，將古器重新使用於生活中……各路玩法層出不窮。路子雖“野”，卻意趣連連。
這個圈子極其善於發現價值。這點讓游離在古玩圈子邊界的我常滋生些許優越感，但沾沾自喜之外，更多是希望有什麼能真正打破這個邊界，讓大眾看到“有價值的過去”和“不一樣的玩古理念”。
玩古，絕不是老派人的專利。
在2018年的秋天裡，我們等來了央視紀錄片《玩古》攝製團隊。
那會兒節目還在前期調研階段，導演劉華關注到了“退藏”初次接觸時，程香還以為是打著央視旗號行騙的江湖騙子，想在我們以往採訪過的玩家中找尋可以琢磨的素材。當時他的標準頗有點琢磨不透，收藏品類、玩法、地域性、經歷、規模……
好像每個元素都可以成為標準，但同時又都能被摒棄。劉導自己也是一個玩古之人，對瓷器、傢俱、文房雜件都有涉獵。更重要的，他是一個職業電視媒體人——他知道怎麼說好這個圈裡的故事。
2018年春，導演劉華在退藏的引薦下調研藏家
在幾次碰面之後，他在“退藏”以往的採訪物件中找到兩位元可以講故事的人。其中一位是我們身邊的好朋友——洪塘窯薄胎醬釉器即日本所說的“唐物茶入”的資深玩家林新。
鮮少有人知道，在日本聞名於世的唐物茶入、曜變天目、灰被天目、珠光青瓷、煎茶道都來自福建。福建也是全國窯口數量排名第四的瓷器重要產區。
林新先導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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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物茶入最早被發現在1975年的新安沉船上，但直到1998年，福州市區宋元古遺址中發現了同樣胎薄的器皿後大家才知道，日本所說的“唐物茶入”來自福州，在當地被稱之為“洪塘窯薄胎醬釉器”。
以林新為切入點，
劉華團隊拍攝洪塘窯茶入時的現場花絮
在確定講故事的人之前，劉華亦見過不少圈內大咖，最終選定林新，我想原因大抵在此：茶入和建盞代表福建地區在唐宋時期瓷業水準和對日本的影響，而林新所收藏的茶入在數量和形制的豐富上都足以代表這個品類。
跟隨這個角色，我們一路從長樂龍窯拍到建陽水吉。用一個人帶起茶入、建盞、老茶，甚至福建人的“茶情”。人的百年在歷史長河中恍如一粟，歷史中的流行總會被更多東西替代，但器皿承載了當下的人文和溫度，也留下了那個年代的生動、繁華和哀戚。
洪塘窯茶入當下甚少為人知曉，但在日本是茶席上的亮點“唐物茶入”
洪塘窯在現如今早已為人遺忘，但“洪塘窯薄胎醬釉器”的存在卻一再提醒你，它的底蘊和可能性。
玩古，玩的是人文歷史，也是地域和自豪。從一隻杯子能看見多少過往，這是你的本事，也是玩古人無窮盡的追尋。
另一位長沙朋友“清晨種花的老頭”以下簡稱“花老頭”的玩法跟林新又不同。
大賓第的四季各有風情
在他位於長沙郊區的別墅“大賓第”裡，前後院子和屋頂都種上了紫藤和其它草木，一年四季景色有異，各有風情。
他玩的是古，更是在玩生活。
花園裡隨處可見的老石槽老花盆，花盆上一兩句詩和翩翩起舞的小鳥都能讓人莞爾一笑；用明清花鳥窗棱當客廳背板，在壁爐頂上放仙鶴雕版；魏晉的陶盆做花器，在老鐵壺上焊青蛙。
歐陽元勝先導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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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頭”喜歡收藏老器物，也熱衷淘換現代手藝製品，喜歡傳統氣息也接受西方美學。他的興趣也隨著心情轉變莫測，今天喜歡老拓片，明天玩起老相機。從品種不一的器皿中發現線條皮殼之美，再添點自己的心思創意，如果一個外人突然闖入他的世界會先被浪漫和美打動，繼而還會捧腹大笑——他玩的是審美和情趣。
2018年大賓第“春遲集敘”主題雅集
每年春天，他會辦一場紫藤花會，請來天南地北的好友在院子裡的紫藤花下聚一次。
每年的花樣各不相同，有請湖南師大的老師教小朋友們拓片的，有在屋頂花樹下玩詩歌朗誦的，有搬了工具到院子裡製作湖南擂茶和糍粑……甚至有一次，他跟我探討怎麼能不能把鋼琴和古琴放一塊，把民謠也拉進來，做一場音樂會。他的玩古精神，帶來了他豐彩的朋友圈，也帶來了對生活的無限熱情。
這是這個時代玩古人演化的玩法，他們從古物中發現了線條之美，也更擅長在細節中找尋製作者的巧思和妙趣。他們認可它的歷史價值，但舉重若輕地將它們實用於生活之中，形成自我獨特的空間氣質。
《玩的是古》採訪的玩古人群像
“古”，又是什麼呢？它的範疇涵蓋了片子裡涉及到的數十位玩古人，這些玩古人又是圈子裡數百種玩法的單個切面。
玩古改變了一個人的生活和氣質，他們把時間消磨在院子裡，在瓷器的落款裡，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也變成了“老東西”，但樂趣卻一點沒減。睡一覺醒來，還是那個可以為一個落款三更半夜秉燭夜談的一群人。
帶著一家人賺錢建瓷器博物館的企業家；從賭徒變成玩古人，借錢買老瓷片又全部“捐給國家”的景德鎮人羅國新；玩院子的、玩瓷器的、玩傢俱的、玩牌坊的……
從每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故事中感受古玩的樂趣，又從玩古的樂趣中獲取生活的樂趣，進而從生活的樂趣中重獲最初的感知力和熱血，這是《玩的是古》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意義所在。
這種意義，或許就是人們常常說的“文化力”。
你認為的玩古人到底是怎樣的？三集紀錄片《玩的是古》，帶您在民間古董的江湖裡，一探究竟。
策劃 | 程香
本文撰稿｜鄭三觀
攝影｜程世達、劉華、程香、歐陽元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