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松濤,心耳彌靜。
但知旦暮,不辨何時。
豔陽高照,柳絮紛飛。不時地有飛機從頭頂呼嘯而過。
四月的北京松美術館,迎來了開館以來的第二回大型展覽:明月松間照——中國古代繪畫中的“松”。
策展人徐累與華誼藝術副總裁王端
開幕式現場
藝術家徐累擔當此次大展的策展人
開幕式與會嘉賓合影
不同於開館首展“從梵古到中國當代藝術”的當代風格,此次展覽追慕東方古意,濃濃的中國風撲面,而且是單刀直入,直接以“松”入“松”,主題與美術館完美唱和,與首展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與碰撞。
展覽特別邀請藝術家徐累擔任策展人,顏明擔任學術總監,黃玄龍擔任文物顧問,蘇泓月擔任文學顧問。
這場從一次“閒聊”中發想的、史無前例的展覽,從策劃、借展,到佈置等各個環節,不到一個月的籌備時間,在兩岸三地私人藏家的竭誠參與、策劃團隊的精誠合作中,堪稱奇跡般地呈現了出來。
“從籌集作品到開幕,不到一個月時間,差點以為是完成不了的任務。”開幕式當天下午,熬夜多天、略顯疲憊的徐累感歎道。
“長日獨坐松間,時雨初過,夕陽照映,林影參差,微風動葉。一縷茶煙輕透,無非糝糝松花,今時問誰解得?縱使即真,莫非浮幻?”
在松美術館栽種的199棵現實松林中,回望室內牆上丹青松影,虛實相間,古今對視,大有“明月松間照”、“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慨歎,可謂妙極。
有意,有趣,可賞,可鑒。在和暖春日,聽松風過耳。
“明月松間照”
·TUI CANG·
築屋松下,脫帽看詩。
但知旦暮,不辨何時。
顧名思義,這次展覽以“松”為主角。
宋代大家王安石《字說》雲:“松為百木之長,猶公也,故字從公。”可見自古以來,“松”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歌詠詩贊,並藉以喻世明志、暢懷抒情。
在中國藝術史上,自宋元以來,那些百代標程的宗師巨匠都留下以“松”為表現物件的不朽名作,尤其山水畫,幾乎到了“有山必有松,無松不畫山”的地步。
中國古代繪畫中的“松”
46件以“松”為題的在展作品,囊括了宋、元、明、清不同歷史時期的風格類型。其中不乏“四王”“揚州八怪”等名家之代表作,尤以明代宮廷畫家作品為重。
如策展人徐累導覽所言,“一個時代是很豐富的,應注意到一些邊緣畫家的成就。”基於此,此次展覽也精選了一些不為人熟知的隱逸高手之作,他們或許流傳作品甚少,卻同樣不凡。
這些作品際會於“松”,通過對“松”的不同視角以及不同表述,反映出中國人對“松文化”的特殊情感,以及它在歷史畫卷中的超然地位。
展廳內景
根據作品的情境表達,這次大展依次分為“松下問”、“松上壽”和“松間遊”三個部分:
“松下問”主看古人結廬松下,持杯暢談,求仙問道,如明朝宮廷畫師商喜《山樓賞雪圖》、宋代佚名《漢宮秋圖》、清朝項聖謨《松花圖卷》,以及難得一見的明宣宗皇帝賞玩之長卷《四季賞玩圖》;
“松上壽”主議宮苑德裕,借松言壽,如乾隆皇帝《書畫合璧四友圖》、清朝徐玫《旭日松濤》;
“松間遊”主事松風萬壑,極目遊觀,如袁耀《驪山避暑》、禹之鼎《禪悅圖》、張崟《松山觀瀑圖》、蔡含《古松獻壽》等。
這三大部分以年代為序列,從不同角度分別展現了文人墨客對“松”的依託、寄情和立意,具有豐富而多樣的表現力。
“松中物”
同時,為了更立體地呈現古代文人的創作環境,展覽還獨辟一室命名“松中物”,陳列十餘件通過“松”的形態遷想妙得的文房器物。
涵括古硯、墨床、筆筒、香筒、香盒、印章等文房小件,還有一對明代的黃花梨松竹梅紋玫瑰椅,數量不多,卻琳琅滿目,件件精彩。
部分文房展品
過往古代繪畫展通常以縱向梳理,本次展覽則借“松”主題的橫向切面為樣本,採用以“賞”帶“鑒”的策展思路。
他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喚起觀眾對中國繪畫之美的多樣審讀,進而以平等視線尊重藝術史的“高下”殊位,還原我們藝術史資源的豐富生態。
風過松濤,心耳彌靜
·TUI CANG·
入目有樹,
而心似無物。
因為對松的喜愛,王中軍先生以“松”命名了他創辦的這家美術館,也是因為對松的喜愛,有了此次以“松”為主題的情境交融的古代繪畫展。
當代藝術家、藝術品收藏家,華誼兄弟創始人、董事長王中軍開幕致辭
在他看來,“松”純粹、峻然,既是中國傳統文化中“文人精神”“君子風骨”的最重要的符號之一,也是東方藝術審美中極具代表性的表達載體。
“在松美術館舉辦這樣一場展覽,是一種非常浪漫的契合。我希望通過這次展覽,能讓來到松美術館的觀眾,尤其是年輕人,在充滿現代藝術氣息的建築中感受到中國傳統繪畫的獨特韻味和靜謐之美,而這樣的碰撞與融合,也正符合松美術館的藝術個性和學術表達。”
4月29日,展覽將正式對公眾開放。為期三個月的展覽,前一秒是二維畫面裡的松,後一瞬漫步在松林之間、阡陌之上,這樣的意境或許只可在松美術館中體會和感受。
而展覽期間,觀眾在主館地上一層悠然回味中國傳統繪畫韻味的同時,還可在主館地下一層的4個展廳裡賞析到松美術館珍品館藏。
地下一層展廳陳列的松美術館館藏珍品
一層是以“松”為主角的水墨大展,另一層則是以油畫和雕塑為主的藝術呈現。在同一個建築空間內,進行這樣趣味橫生的東方與西方的對話、傳統與現代的碰撞,正體現了松美術館“藝術容器”的特點與態度:
讓觀者拋卻繁雜,使藝術百態毫無顧忌的展現自己的語彙和活力,令觀者得以自由穿梭于藝術之林,在與不同形態的藝術作品進行交流同時完成認知和思索。
鑒於松美術館與松的特殊關聯,對“松”的獨特情感,此次展覽將成為未來以“松”為主題系列展的一個開篇,松間問答,生生不息。
無松不畫山
展覽部分書畫作品賞
·TUI CANG·
“畫松一似真松樹,
且待尋思記得無?”
“明月松間照”展松水墨動畫
視頻長度:0242
史海鉤沉,吉光片羽。三大部分以年代為序列的展廳,從不同角度分別展現了文人墨客對“松”的依託、寄情和立意,具有豐富而多樣的表現力。
奉上高清大圖先睹為快:
四季賞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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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佚名 《四季賞玩圖》手卷
35×720cm
與明代帝王有關的行樂圖,目前存世有數幅,如中國國家博物館藏《憲宗元宵行樂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明宣宗行樂圖》卷等。
此幅《四季賞玩圖》,曾在大英博物館“明:皇朝盛世五十年 ”展覽中展出。
畫卷描繪皇室四季賞花行樂的場景,春日賞牡丹、夏季賞紅蓮、重陽賞金菊、冬季賞雪梅。頭戴黑色便帽、身穿繡金龍袍的憲宗皇帝,前後共5次出現在畫面裡。
松樹亦出現在各個橋段,扮演重要角色:一開始,憲宗皇帝坐在雙松下的草堂裡觀看女童蕩秋千;春賞牡丹時,憲宗所坐的琉璃涼亭外,被古松圍繞;秋冬交界處,以青松和雪松表示季節的變化,雪松下的便殿也銀裝素裹,憲宗也換上棉袍,戴著貂皮帽。畫面瑰麗堂皇,一派太平喜樂氛圍。
松花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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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項聖謨《松花圖卷》手卷
26×152.5cm
項聖謨自幼精研書畫名作,山水、人物、花鳥無一不精,境界明淨,極富書卷氣。亦精書法,端莊嚴謹,峻拔出脫;善賦詩,文辭警策凝重,悲壯慨然。項聖謨善畫樹,尤善畫松,有“項松 ”之譽。
此圖卷滿眼瑩碧,取意漢魏仙道思想中的松花長年,以細筆繪歲寒雙松,遠近成對,近處雙松翠冠如蓋,繁枝裡藏著一位采松花的小童子;山石錯落有致,茸草青苔,鮮潔無塵。
據項氏自題,時逢山齋松花盛開,命童子採收,貯存為食,並作《采松花》詩三首,又因昔日岳大司馬曾作《詠松花》色、聲、香、味四題,於是繪此圖相配。
禪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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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禹之鼎《禪悅圖》手卷
35.3×80cm
“禪悅 ”一詞是佛教用語,形容參禪悟道之後的法喜。此畫借佛教精神,彰顯中心人物退養林泉、遊神禪悅的氣韻風度。
用筆纖潤,設色明麗,一株象徵長青不老的百尺翠松橫貫畫面,松蘿低垂覆罩茅廬,松下白鶴振翅,引吭向天,茅廬裡趺坐這位著淡黃衲衣的一代宗匠。幾案上放置經函和拂塵,茅廬外澗泉如明月,此類澗泉多見於水月觀音畫。
古松獻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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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蔡含《古松獻壽》扇面
19×58cm
蔡含,明末清初女畫家。字女蘿,號圓玉,江蘇吳縣今蘇州人。著名文人冒襄側室。擅山水、花卉、禽魚。蔡含常與冒襄另一妾金合作繪畫,人稱“冒氏兩畫史 ”。世人常知冒辟疆與董小宛,鮮知冒氏有一位工繪畫,尤其擅畫古松的側室蔡含。閨閣女子,能放筆劃松,且筆墨老辣勁健,實屬女中才子。
後來“虞山派 ”詩人鄧林梓作《畫松歌》贊她:“少君貞心比老松,千岩萬壑在胸次。四方乞畫無虛時,繚綾側理滿篋笥。每因能事苦迫促,君公牆東避不啻。 ”說明她的古松圖在當時士大夫階層十分搶手,這幅古松獻壽即是證明。一株盤回老松,簇簇松葉攢針於枝,根根有力,層次分明,扇面雖小,卻有大氣象。
松山觀瀑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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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張崟《松山觀瀑圖》立軸
133.5×55.5cm
張崟,丹徒今江蘇鎮江人,所居曰“飲淥草堂 ”。
幼承家學,以詩畫著名京江。花卉、竹石、佛像皆佳,尤擅山水,善畫松,時顧鶴慶善畫柳,有“張松、顧柳 ”之譽,世稱“丹徒派 ”。
此畫描繪崇山幽壑、危岩高崗之間,高士攜友宴坐茅亭,聽泉論道。亭後危磴入雲,寺觀樓閣深藏山蔭。畫面構圖巍偉,雄奇鬱茂,虛實結合,山林野趣盡出於紙墨之間。
由左上方的題識可知,此畫創作完成後,畫家自藏三年,花朝節與友人飲酒,一時起興,展圖共賞,結果被友人索去,便補了段題跋,是為畫外趣事。
驪山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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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袁耀《驪山避暑》立軸
240×118.1cm
袁耀,清代畫家。字昭道,江都今江蘇揚州人。畫家袁江之侄。
此畫描繪唐明皇前往驪山華清宮避暑消夏的情景,畫面遠景高山崇嶺,雲霧繚繞,層層樓閣,華美壯觀,如瓊池仙宮。畫面左下方雕砌精美的石橋上,一行宮中人往樓閣的方向去,華蓋、羽扇彰顯尊貴身份。
袁耀將傳統建築畫與院體山水巧妙相融,其華麗精緻的風格,為清初揚州工致流派的典型代表。
旭日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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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徐玫《旭日松濤》立軸
178.5×81cm
徐玫,清初畫家。字采若,號華塢,蘇州人。主工花鳥、人物,兼事山水,賦色妍雅,生動盡致。善臨摹古本,與柳遇並挾盛名。因其技藝出色,後供奉內廷,曾參與繪製《康熙南巡圖》,亦有《春宮圖》組畫存世,人物、園庭、植景無所不精。
雖然此畫是“壽與天齊 ”的命題創作,但從畫風可以看出,徐玫不僅繼承了宋人畫法,而且注重寫生,凡筆到處,無不古意而生動,難怪王石穀對他有“立法精妙,直入宋元名家之室,雖仇英唐寅諸公,亦不得專美於前 ”的讚譽。
文字|程香、吳少菊
攝影|程世達
視頻|松美術館
部分圖片由松美術館提供